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享受评论带来的快乐
2014年01月  作者:李仁臣  来源:新闻业务参考  浏览次数:192    责任编辑:xwywck


  在人民日报社大院,偶遇刘国昌,他约我为《新闻业务参考》写篇小文,因为他在编这本杂志。我应允了。

  国昌是我在人民日报评论部工作期间的同事,他的约稿,不由使我回想起那段经历。

  我进人民日报评论部,是1978年5月。那是中国经历十年“文革”浩劫之后,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前,社会面临着一场巨大的变革,政治思想领域风起云涌,各行各业的拨乱反正方兴未艾,一系列重大的原则问题提到了全党全军全国人民的面前,需要人民日报及时发出正确的声音,高扬“解放思想,实事求是”的旗帜,吹响时代的号角。评论部担负着繁重的任务。那时的人民日报评论部真正担负撰稿任务的也就七八个人,急需增加人手。调我进报社,就是安排去评论部的。

  我进人民日报的初衷,是想当记者,希望到记者部或是科教部工作,对于进评论部是没有思想准备的,当时,我的兴趣不在写评论。我觉得写评论是枯燥的,不及深入生活写新闻丰富多彩、生动活泼。可是谁曾料想,自此以后,不论是在评论部,还是在报社其他岗位上工作,实际上都没离开过评论工作,在面对新的挑战中之所以未曾捉襟见肘,很多方面是拜评论写作锻炼所赐。

 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人民日报评论部很简陋。部里开会,大家围坐在一张木案子周围。之所以叫它木案子,是因为它除了几条腿之外,没有抽屉,桌面是一块光板,不知哪年哪月刷过的一遍清漆已露出斑剥的底纹,只是部里唯一的一个干事小柳把它擦得一尘不染。可是,不要小看了这张木案子,在那段不平凡的日子里,有多少就中国重大事件、重要问题发表评论的稿子放在了这张案子上。经邓小平、胡耀邦等中央领导同志亲自审批的评论样子放在了这张案子上。发表后在党的日程上、在人民群众中、在社会生活里、以至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广泛关注的社论、特约评论员文章、评论员文章以及其他规格的言论,甚至包括有些重要的短评、署名文章,都曾经摆放在这张桌子上,由围坐在案子旁的人,不分资历,不分长幼,大家共同讨论、推敲、修改、润色,畅所欲言,取长补短,只要你说得有道理,不论是标题、角度、辞句,等等,都会被吸收。这种氛围的形成,是和当时主持评论部工作的范荣康、钱湜辛密切相关。一般这样的会都非常务实,先是定选题,由老范和老钱提出近期需要撰写的评论题目,然后由与会的编辑分头认领题目。任务到人以后,简单地说一说每篇评论的主要立意,针对什么问题,提出什么观点,由每个人独立完成自己担负的任务,再送老范、老钱审看原稿。老范和老钱审稿、改稿的功夫很深,往往经他们几句一改,几段一动,文章焕然一新,立意顿显高明。经他们改过的稿子,成为评论部年轻编辑的范本和教材。正是由于他们几乎是手把手的言传身教,才带出了一批合格的人民日报评论员,日后由他们挑起了人民日报评论工作的大梁。

  评论部的工作是艰苦的,经常要废寝忘食,经常要绞尽脑汁,经常要赶写急就章,经常处于满负荷的工作状态里。吃这份苦,遭这份罪,确实也得到了在其他岗位上得不到的锻炼和提高。它培养人的宏观视野,敏锐的观察,准确的表达,清晰的思维,不但是为文,甚至是为人,都会留下经历评论工作磨练的印记。

  当年评论部那张木案子,报社在王府井时用,搬到金台西路还用,后来都用电脑了,延用多年的木案子也就不知所踪了。但是,人民日报重视评论的传统却是一脉相承的。

  凡是经历那个时代的新闻工作者,都不会忘记那段经历。报纸的评论,是我们留下的脚印,一步步走来,我们确实得到了提高,让我们在时代的进步中感受到一个新闻工作者的价值,这,就是我们的乐趣所在。

       (作者为人民日报原副总编辑、第十届全国政协委员、文史学习委员会副主任,中国社科院博士生导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