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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文章的标准是什么
2013年09月  作者:吴 昊  来源:新闻业务参考  浏览次数:0    责任编辑:xwywck

 

      文章贵短,自古然之。党的十八大以后,文风变好,令人欣慰。

  上世纪50年代,本人上学时,传说上海新民晚报总编辑赵超构(笔名林放)曾向中央领导提出,报刊文章要“短些,短些,再短些”,得到了中央领导的首肯。几十年后本人参加全国晚报征文活动,有幸就此向他请教,他说:“确有此事。自古文章天下事,多少文人论短长。公婆各有理。晚报就是要短,因为版面有限。当然,短也不一定就好,短而精才好。”赵超老(人们都这样称呼他)离开我们21年了,他的“短而精才好”,本人始终信是。

  古往今来,短文有好的,长文也有好的。《红楼梦》长不长?曹雪芹只写了八十回,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一大憾事。想当年我上学时“啃”《资本论》,厚厚三大本,也并没有觉得长。吕不韦编《吕氏春秋》,十七万三千零五十四字,书成,“暴之咸阳市门,悬千金其上,有能增损一字者与千金”(《吕氏春秋》序)。吕不韦在秦庄襄王时就是宰相,封文信侯,到秦始皇时,尊为仲父,位高权重,后来有人说“虽见乖不合,焉敢谴一字”,这种情况当不能说没有,但吕氏的文字自信,绝不仅仅是因为他位高权重,以势压人。《吕氏春秋》确实写得好。所以说,提倡短,并不否定长。长不可轻,更不可弃。但相对而言,人们还是更喜爱读短而精的文章。就像玩石头,寿山、青田、巴林、昌化,大雕件,摆庭堂,好,但每日玩于掌上的,还是那些弹丸之类的小把件儿。长而好的大部头著作,摊在桌上,泡一杯茶,慢慢读,当然是享受,但更多的时候,尤其是老年人,还是要读短的,精的。明人郑瑄在《昨非庵日纂》中说,“挟册就枕,困来熟睡”乃“闲居之乐”。想其“挟”之“册”,定是线装薄本,短而精的文章,砖头一样的大书,是无论如何也“挟”不动的。

  湖南的钟叔河先生,几年前出了两本书,一曰《念楼学短》,一曰《学其短》,选的都是古人不足百字的短文,原文之下,有述,有评,有译,四号字,不足一页纸,读起来就像品“功夫茶”,小茶盘,小茶碟,小茶盅,有滋有味,十分惬意。钟先生说,这些东西,原本是写给他读中小学的外孙女们看的,他在书中引用了郑板桥的话:“有些好处,大家看看;如无好处,糊窗糊壁,覆瓿覆盎而已。”没有一定的文字自信,不得精短之髓,焉能有此高论!

  初入文字行的人,总想把文章写长,到后来,则总想把文章写短。一辈子也写不好短文章的,绝对是个失败的文人。“秀才怕写帖儿,木匠怕砍楔儿,厨子怕切小碟菜儿。”各行各业,都在“短”上见功夫。托尔斯泰有一次给他的朋友写信说:“最近太忙,实在没有时间把信写得短一些。”二战期间英国首相丘吉尔说过,“让我讲五分钟,我要准备两个星期;让我讲十分钟,我要准备两天;让我讲一个小时,那随时都可以开始。”这一方面说明丘吉尔是演说大家,另一方面也说明短话难说,为文岂不如此?

  毛泽东把“空话连篇,言之无物”的长文章比作“懒婆娘的裹脚”,并把它定作“党八股”的第一条罪状。女人缠足早已绝迹了,现代人想不出又臭又长的裹脚布是啥味道,大概不会有人遗憾吧?不过就我这个过来人看,即便把又臭又长的裹脚布剪短,变成一尺长,一寸长,又臭又短,还是难闻的。

  (作者为人民日报原国内政治部主任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