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思源

    一般人都看过小说《水浒传》和《三国演义》，但大概很少有人注意到《水浒传》里的林冲与《三国演义》中的张飞长得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《三国演义》第一回：宴桃园豪杰三结义?斩黄巾英雄首立功，张飞出场时，其相貌是这样描写的，“身长八尺，豹头环眼，燕颔虎须……”

    《水浒传》第七回：花和尚倒拔垂杨柳 ?豹子头误入白虎堂，介绍林冲，“那官人生的豹头环眼，燕颔虎须，八尺长短身材……”

    你看，都是“豹头环眼，燕颔虎须。”而且都是“身高八尺。”宋朝的林冲就是照着汉朝的张飞长的，像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一样。

    这两人虽然在小说中的外貌描写一模一样，但给读者的形象却截然不同。人们很难认同林冲长的会像猛张飞，就是所有连环画、插图、年画、影视剧里的林冲，也是五绺细髯、眉清目秀，一派文雅风度，与那个性如烈火的猛张飞沾不上边。就是京剧里的扮相，林冲也是略带文气的武生，而不是张飞那样的大花脸。

    小说《水浒传》里的林冲又明明是“豹头环眼、燕颔虎须”。第四十八回一丈青单捉王矮虎?宋公明两打祝家庄里描写林冲出场时写得更明确“……丈八蛇矛紧挺，霜花骏马频嘶。满山都唤小张飞，豹子头林冲便是。”

    林冲的外号就叫“小张飞”，连使用的兵器都一模一样：丈八蛇矛。为什么两人的相貌相同，在读者中不认可呢？主要是两人性格不同。林冲文雅，张飞粗鲁；林冲文弱，张飞凶狠；林冲遇事犹豫不决、逆来顺受，张飞点火就着、不计后果。两人如此鲜明的性格差异，导致了他们在读者印象中，相貌绝对不同，所以就出现了戏剧中的不同扮相，绘画里的两种造型。
两人的性格是如何在读者中形成的呢？是他们在书中的行动、经历、处世态度、解决问题的方式……

    林冲，在高衙内调戏他的妻子时，举起了拳头，但听说此人是高太尉的儿子，先自软了，恐太尉面上不好看，忍了这口气。接下来，一步步被奸人所害：误入白虎堂、刺配沧州道、火烧草料场、雪夜上梁山。他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时才勉强上的梁山。这一连串的遭遇，展示了他的软弱、逆来顺受、瞻前顾后的性格。

    张飞呢，他鞭打读邮、夜战马超、大闹长板桥；一言不合便要与人大战三百回合；为报兄仇，要末将范疆、张达三日内置办白旗白甲，违限便杀。他也因此死于二人之手，实际是死在自己的爆脾气上。

    由于两人的性格不一样，所以给读者的形象也不一样，连带着他们的相貌在读者眼中也不相同。虽然这两个人物在外貌上，读者与作者的看法不一样，但两个人物的形象塑造都是非常成功的。由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：塑造人物的关键是写人物的性格，而性格是由人物的行动体现出来的。把人物放在他所处的特定环境中，尤其是在矛盾中刻划人物如何处理问题，怎样解决矛盾，其性格特点自然就显现出来了。这样塑造出的人物在读者心目中自然就有血有肉、栩栩如生。如果离开具体的事件，干巴巴地概括人物性格，那人物肯定活不起来。

    通讯写作也是如此，要把主人公的行动写出来，把人物在处理问题、解决矛盾的过程展现出来，人物的性格就出来了，新闻人物也就栩栩如生了。

(作者为中国企业报协会会长)